海棠书屋

【毫末生】第四卷 靡月残风 第六章 魔宫萧墙

海棠书屋 2025-10-03 19:51 出处:网络 编辑:@海棠书屋
              第六章:魔宫萧墙  无垢宫在轰鸣声中颤动,仿佛天崩地裂之时,整个大地都在摇晃,庞大的仙宫在此刻只不过像棵小草树苗一样脆弱。  巨大的威压从天而降,逼迫着整座无垢宫。宫中的道
              第六章:魔宫萧墙

  无垢宫在轰鸣声中颤动,仿佛天崩地裂之时,整个大地都在摇晃,庞大的仙
宫在此刻只不过像棵小草树苗一样脆弱。

  巨大的威压从天而降,逼迫着整座无垢宫。宫中的道符与魔纹都射出诸般毫
光,廊柱上新浴的仕女面露惊慌之色,地砖下的怨灵忙不迭地落回熔炎,宁受炙
烤之苦,不愿停留半步。

  曲纤疏将齐开阳与洛芸茵送上穹顶,自上阶级。廊柱上的仕女离柱而出,位
列两行。原本清清冷冷的无垢宫一下子来往熙熙,只是诸魔闭紧了嘴不发一言,
任由宫外的来敌不停压迫着,整座无垢宫里仍安静无声。

  魔族圣女的居所,居然有人前来侵犯?齐开阳立刻想起在悲欢楼顶层的【照
世镜】里,最尾出现的那只四目天魔。隔着照世镜只一眼,那股加诸己身的压力
不仅让他透不过气来,还不由自主地惊惧交加。连面都未曾见上,已有自暴自弃
之意。当时曲纤疏大怒,齐开阳还道是莫名其妙的八字箴言戳到了她心底什么秘
密。现在想来,或许与那只四目天魔有关。

  不知道曲圣女和来敌相比,孰强孰弱?齐开阳心中暗自思忖。他与洛芸茵隐
藏在穹顶的阴阳鱼之间,道光繁盛,即使身处魔界,几乎感受不到魔气。回想自
入魔界,这一路来虽是荆棘重重,曲纤疏几番恐吓,捉弄,在合欢阁里让自己吃
足了苦头。但若说成心为难,的确不曾有过。

  悲欢楼顶曲纤疏曾忽然大怒,赶着自己走,现下又郑重其事。齐开阳虽不明
发生了什么,亦知有大事将要发生。曲纤疏贵为魔族圣女,身份尊崇,来者敢直
面进犯,身份必不在她之下。看来魔界和仙凡界没什么区别,掌权者之间都是尔
虞我诈,勾心斗角,恨不得找到机会,将对手一脚踢死。

  「圣女娘娘不迎客吗?嘎嘎。」粗豪的怪叫声里,夹杂着尖针一般刺耳的音
线。听得人不仅难受,还觉巴不得想要赶紧逃得远远的。

  曲纤疏不回应,自顾自地在菩提木妆台前,取描唇的玉簪插入发髻,翻拢胭
脂盒。胭脂盒盖上的刹那,上下盖接口处金光闪烁。

  齐开阳心下一凛,觉得金光甚为不凡。与洛芸茵相握的手心里发痒,洛芸茵
书写着字迹道:「是凝丹修士被剖出的金丹。」魔界破开仙凡界的天空时,曲纤
疏曾言要取修士的金丹,给她的胭脂盒描边用,竟然不是大言。

  两人对望的眼神里,全是惊诧与恐惧。曲纤疏至少已是天机之境,看状况,
来敌的强悍在她之上,否则岂容在无垢宫放肆?两人卷入天机高人之争,岂不是
瞬间成为齑粉?历经魔界一行的重重磨难,九死一生,两人并非怕死,而是到了
这一步却莫名其妙把性命交代在这里,实在太过冤枉了些。

  正彷徨间,曲纤疏收起梳妆盒,回眸一望。洛芸茵感到警示之意,即使动动
手指都在她感应之中?齐开阳却觉目光温柔,抚慰人心,似在对他说不必害怕。

  曲纤疏又收好数样物件,玉臂一摆。无垢宫中的魔族无声地行礼,三跪九叩,
礼数甚重,随后经由阶下两旁的通道离去。这些魔族在齐开阳入宫时搔首弄姿,
妖艳撩人。此刻鱼贯而出,多有面露不忿者,齐开阳看在眼里觉得气氛极是哀戚
伤怀。

  守在通道旁的一名女天魔待余人离去之后,拔足刚欲行,忽又跪下,连连磕
头。曲纤疏轻叹一声,点了点头。女天魔大喜起身,又见圣女娘娘朝穹顶一拂手,
心中会意。可看她大急,刚欲说什么,曲纤疏回眸一瞪,威严无比。女天魔不敢
再言,垂着头身形渐渐消失。

  打点好了一切,曲纤疏在寒玉椅上坐好,媚目流连着在无垢宫中逡巡一遍。
目光有不舍,有迷惘,有担忧,有希冀,有期盼,终于闭上双目,似了无挂念,
安静地等待即将发生的一切。

  无垢宫的震感越来越强,魔纹道符光芒大放,支撑着整座无垢宫不致垮塌。
前后足有半个时辰,魔纹道符愈发明亮,可渐渐有些在绽放了夺目的光华之后,
燃尽了一切而溃散。

  唯独悬在穹顶的阴阳鱼依然不急不缓地旋转,曲纤疏时而朝穹顶打量一眼,
弹出一道灵光注入阴阳鱼中。阳鱼目中流下泪水,阴鱼眼中滴落血珠,始终稳稳
当当,岿然不动。

  魔纹道符不断溃散,时光在不知不觉中流逝。曲纤疏在静候,隐藏中的齐开
阳与洛芸茵从初时的惊惧,逐渐心情宁定。

  两人都尚年轻,遇事不多,大事更少。但他们都是极具天赋,出类拔萃的翘
楚。遇事冷静这一点,虽不能让人每每逢凶化吉,无往而不利。但若这一点都做
不到,必是庸才无疑,在大风大浪面前,绝不能把握一线生机。

  从日到夜,从夜又到日。在不见日月光芒的无垢宫中,不知等待了多久,命
运的宣判终于到来。

  没有天塌地陷,无垢宫一阵轻微的摇晃,阴阳鱼在千瓣莲灯的光芒映照下一
阵闪烁,一切归于平静,宫门无声无息地打开。

  一道巨大的阴影降落在宫门前,生有四臂,胁生双翅如蝙蝠之翼。阴影立定
之后一晃,化作个人形,徐徐步入无垢宫。太极图在他踏入宫中的一刹那剧烈旋
转,千瓣莲灯迸发金红的光芒,将齐开阳与洛芸茵的身形吞没。

  曲纤疏斜倚妆台前,伸手一弹,妆镜上挂着的铃铛叮咚作响,满殿魔纹亮如
白昼。

  「娘娘何必拒人千里之外?」

  魔王的声音像金属敲击,刺耳而尖锐,听着让人极不自在,不自觉地就想远
远地躲开。他边行边抖落袖袍,袖中黑烟翻滚,滚落的却是一块块黑晶,砸落在
青玉砖上,发出脆响。

  「我不是要拒你。」曲纤疏缓缓起身离座,道:「是要你滚得远远的!」

  齐开阳这才见曲纤疏不知何时穿上了件淡粉的绡衫,将娇躯自脖颈以下裹得
严严实实,全不似这一路所见的放荡。齐开阳心有明悟:魔族与人大不相同,固
然天性随意不拘礼法。可到了在乎的人面前,就会不自觉地露出顾忌。这件看着
普普通通的衣裳,莫不是一种自我保护?

  魔王在莲灯的魔气与道光中稳步趋近,渐漏身形。齐开阳看他双目奇大,炯
炯有神,模样甚是俊美。可他咧嘴一笑,露出一排尖刀般的锐牙,让齐开阳一阵
胆寒。

  「我辈群魔无首多年,娘娘与本座联手可轻易坐拥魔界,本座承受得起娘娘
的法诀,可助娘娘修行突破桎梏,何乐而不为?」

  「不必了,我对你没有兴趣。不过……」曲纤疏话音一转,道:「你修为暴
涨,若肯吐露实情,我倒可以考虑一二。」

  「哈哈,这就不劳娘娘操心。」魔王行进的步伐渐渐沉重,青玉砖石上长出
一蓬蓬的血色藤蔓缠绕着他的双足,终于将他死死缠住。魔王停步道:「魔界七
境,本座已拥其三。娘娘到此时此刻,仍要顽抗?」

  「你知我修的是什么。连实情都不敢吐露,却说要助我修行?还怎么助我修
行?咯咯。」曲纤疏娇笑声中一震粉衫,裙底腾起一片粉雾,雾中伸出百只苍白
的手臂,臂臂握拳。

  「娘娘修情诀,亦是七情之一,当知恐为情之极!」魔王一路落下的黑晶飞
起,每一块黑晶中都是林林总总的人,仙,妖,魔,鬼自戕的画面。黑晶中的众
生此刻齐刷刷地回头逼视曲纤疏,在晶中口吐寒雾,血色藤蔓断裂,众生齐喝道:
「交出圣情魔种!」

  曲纤疏不看黑晶中的人,仙,妖,魔,只看着三十余只鬼。

  有刚死不久尚未凝实的鬼魂,有凶顽的厉鬼,有飘荡的游魂,甚至还有阴司
鬼差。身为鬼而自戕,荒诞至极。齐开阳与洛芸茵正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忽然明
白为何恐为情之极。

  恐生惧意,惧则无望。凡人会被自己的想象吓死,修者会因迈不过的心魔陨
落……可连这些鬼魂都因恐惧而自戕,无垢宫中的这位魔王,莫不是曲纤疏口中
的恐魔?

  「交了是死,不交难道会更糟?」曲纤疏目光扫过黑晶,道:「七境拥其三
很了不起,你若为了一己之私倒也罢了。可依我看,你不仅是一己之私……」

  「力强者为王!交!出!来!」

  粉雾中的百只手臂松开了拳头,每一只的掌心里都睁着只眼睛。菩提木妆台
上的铃铛叮咚作响,悦耳动听,眼睛射出道道虚影,有男有女,有人有妖,有仙
有魔。最诡异的一道竟然是齐开阳,此时齐开阳隐入青玉砖石忽然从魔王身后冒
出,持剑刺向他后脑。

  「【相思劫】?这些东西就是你经年来相中的伴侣?」魔王手中翻出一柄骨
杖一挥,黑晶化作风暴席卷而来,晶中的妖魔鬼仙与眼睛中的虚影绞杀在一处。
风暴余波不停,震碎了八根廊柱。

  「圣女不是对手?」齐开阳正目瞪口呆地看着【自己】与魔王生死相博,忽
见廊柱崩塌,情知魔王占据上风,犹有余力破坏无垢宫中的法阵。

  崩坏的廊柱竟似有生灵的情感,惊恐万分地在青玉地砖上竭力翻滚,想要逃
离可怖的风暴。自第一根廊柱毁坏开始,整座无垢宫都弥漫着恐怖的气息。剩余
还完好无损的廊柱,曲纤疏身旁的菩提木妆台,寒玉椅等等死物,都让人觉得它
们惊恐万状。

  唯独阴阳鱼仍在旋转,千瓣莲灯仍然辉煌,罩在光影中的齐开阳与洛芸茵像
藏在暴风雨中的一处石穴里,不受惊扰。

  曲纤疏倒退一步,柔荑一按妆台,妆镜明光大放,映出粉雾中的百只眼睛,
眼睛一化为二。藻井的莲灯倒转,没了灯盏遮蔽,灯光更明。光影交错着互相映
照,眼睛二化为四。曲纤疏拔下发簪一引,灯光被挑动,四百只眼眸一闭一睁。
每当眼眸睁开时,都射出莲灯的光柱,黑晶被光柱扫中,一大片一大片地化作虚
无。曲纤疏倒退一步,柔荑一按妆台,妆镜明光大放,映出粉雾中的百只眼睛,
眼睛一化为二。藻井的莲灯倒转,没了灯盏遮蔽,灯光更明。光影交错着互相映
照,眼睛二化为四。曲纤疏拔下发簪一引,灯光被挑动,四百只眼眸一闭一睁。
每当眼眸睁开时,都射出莲灯的光柱,黑晶被光柱扫中,一大片一大片地化作虚
无。

  「好手段……」

  魔王正好整以暇的赞叹,【齐开阳】已从他身后冒出,一剑刺向后心。魔王
反手欲拿,曲纤疏掌中发簪一划,一道银亮的光带星河般流淌而出。齐开阳刺出
的宝剑光影扭曲,魔王扑了个空,一剑正中后心。

  剑锋入体,片刻不得寸进。【齐开阳】像只陀螺似地身形急速旋转,剑锋剜
开血肉,在魔王身上开了个血洞。直看得阴阳鱼笼罩下的齐开阳牙根发酸,又是
皱眉。——这什么招式,自己怎么可能使这种招式?

  这一剑重创魔王,鲜血泉涌般地喷出。他嘶吼声中,原本刺耳的声音此刻饱
含怒火。曲纤疏单掌如握明珠似地举天,掌心旋转,引动阴阳鱼漩涡般地转动。
泪珠与血滴像檐落雨珠,淅淅沥沥。

  泪珠与血滴落地,像有了生命朝魔王足底漫卷而去。道光与魔气,两种截然
不同的气息融合在一起,将魔王双足牢牢缠住。曲纤疏升空而起,发簪亮起一点
星光,耀如烈日般不可逼视。金光中又带着血色光华,遥指魔王。

  阴阳鱼放出的道光,将四百只眼睛一映再翻一倍。此刻八百只眼眸齐对魔王,
缓缓合眼,似在酝酿着什么。

  魔王身上的血洞仍在涌出汩汩鲜血,齐开阳与洛芸茵笼罩在阴阳鱼的道光里,
心中砰砰大跳。这一场交锋极快就要分出胜负,交战的两人明显都有天机修为。
虽只是短时的数次交锋,已令他们大开眼界。曲纤疏先前落于下风,此刻即将取
胜,齐开阳与洛芸茵虽不知最终会怎生处置自己二人,却心中都觉庆幸。——若
落在魔王之手,下场只有更惨。魔王身上的血洞仍在涌出汩汩鲜血,齐开阳与洛
芸茵笼罩在阴阳鱼的道光里,心中砰砰大跳。这一场交锋极快就要分出胜负,交
战的两人明显都有天机修为。虽只是短时的数次交锋,已令他们大开眼界。曲纤
疏先前落于下风,此刻即将取胜,齐开阳与洛芸茵虽不知最终会怎生处置自己二
人,却心中都觉庆幸。——若落在魔王之手,下场只有更惨。

  听两人之前的言谈,魔王短时间里功力大涨,很快收服了魔界三境。齐开阳
原本以为此时曲纤疏要探明缘由,不想曲纤疏只略微调息,指尖一弹。

  发簪钉入千瓣莲灯中心灯座,华光流转,缠住魔王的泪水与血滴像两条蜿蜒
的游龙,矫夭缠身而上。

  一瞬间,泪水与血滴便吞没了膝盖。泪水仍在缠绕,血滴却止而不前。曲纤
疏分梢眉一挑,似吃惊,又似早有预料。只见魔王双掌成爪,血滴不断被他吸入
掌心。泪水则在此刻似缺了援助,失了平衡,刚缠绕至腰便即崩溃。

  曲纤疏见状正欲飘身,地上忽起两道血龙。血龙来得既快,曲纤疏轻盈的身
姿又不合时宜地一僵,立刻被血龙缠住双足。千瓣莲灯光影交错,魔王掌心中现
出一根血丝,正卷在曲纤疏火红的长发上。

  「原来如此。」曲纤疏打量着血丝,道:「一己之私对你倒是好了……你这
么做,想过后果没有?」

  「有你的圣情魔种,本座还有何惧?」

  泪珠溃散,血滴被吸取,魔王脱了束缚,一身血雾弥漫。行进间八百只眼眸
睁开,却陷入血雾之中,眼眸不住地爆裂。每爆裂一颗,曲纤疏身边粉雾里的手
臂便消失一只。待八百眼眸溃散干净,曲纤疏身边只剩下一只若有若无的手臂。

  魔王一呆,怒喝道:「谁的!」

  「咯咯咯……」曲纤疏娇声而笑,掩口道:「当然是人家的心上人啦。你想
要圣情魔种?偏不给你。」

  千瓣莲灯的灯盏忽然断裂轰然落下,着地粉碎。灯油洒落一地,燃起熊熊烈
火,烧裂了廊柱,烧穿了地砖。被封印其间的怨魂与仙灵同时破壁而出,齐声吟
唱。佛骨灯盏在吟唱声中奏起梵音,火焰与魔魂交融碰撞着现出个黑漆漆的大洞。
魔王足下血气翻腾,但血气被烈火不住焚烧,黑洞传来巨大的吸力,将他他的身
形拖向洞中。

  魔王骨杖一立,黑晶重现,黑晶中的众生扑在黑洞边缘啃咬。每咬一口,洞
口就小上一口。可曲纤疏在娇笑声中翻身向后,只留余音袅袅:「魔族之傲,被
你弃得干干净净。你这等货色,怎么配得上圣情魔种?」

  「曲纤疏!!」魔王愤怒大喝,道:「你今日大损修为,本座终有一日要抓
到你,叫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曲纤疏消失无踪,整座无垢宫正在崩溃,齐开阳与洛芸茵仍隐在阴阳鱼中,
两人像被遗弃的孤儿。穹顶上的阴阳鱼仍在转动,藻井上的千瓣莲灯仅剩支架。
待无垢宫垮塌,两人又该何去何从?

  齐开阳已有定计,但身边还有洛芸茵。自己若是失策,自身背负一切后果,
可连累了洛芸茵怎么办?齐开阳急得相握的掌心里都是汗水。洛芸茵见状,目露
温柔之色。两人心意相通,洛芸茵知道齐开阳急的是什么,齐开阳也知洛芸茵不
计后果,情愿共同承担。

  齐开阳一咬牙,不仅是洛芸茵的信任让自己心情大定,更因思来想去,对自
己的判断越发有了把握。

  黑洞不多时被啃食近半,魔王立足已定,只仍不能轻易动弹。正在崩塌的无
垢宫外此时人声大起,正是殷其雷等东天池一行领着诸修士赶到。比起在极乐宴
外见到的人数,此时已少了一大半,想是途中已然身死。

  「快去【无垢溪】!」殷其雷见一名魔王被困,无垢宫正在崩塌,曲纤疏不
见踪影。虽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忙赶往人魔两界通道。

  与魔王交错而过时,殷其雷忽然伸手凌空提起两名修士向魔王掷去!魔王足
下不能动,法力仍在,怒喝声中将两名猝不及防的修士撕成碎片。殷其雷隐在两
名修士之后,刚取出只金塔,见状一滞。魔王身上黑气翻涌,恐惧之气沸腾,修
士们惊慌乱串。

  东天池列中两名修士跳到殷其雷身边,一放八卦,一摇小钟,将气息挡开,
急道:「公子快走。」

  殷其雷头也不回,向殿后奔去。

  黑晶中的众生继续啃食黑洞,不久黑洞只剩了大腿粗细,威力大减。魔王拔
足而起,刚欲冲出,身后魔影一闪。无垢宫中先前留下的那名女天魔忽然现身,
口中吟诵着魔咒。魔咒已吟诵到了末端,她现身时朝着黑洞一扑,身躯在黑洞中
溃散。

  黑洞陡然放大,且将扑食啃咬的黑晶震碎了大半。这一下魔王再立不住身形,
在怒吼声中被黑洞吸去,无影无踪。

  魔王消失,恐惧中的修士们回过神来,辨明了方位,朝殿后狂奔。一炷香之
后,无垢宫轰然崩塌成一片废墟……

  一片光华若隐若现,齐开阳与洛芸茵又藏了片刻,才从废墟中跳出。阴阳鱼
始终庇佑着两人,直到宫殿彻底塌陷,法阵破碎。齐开阳拍去尘土,举目远望,
百里之外魔族云集,但都不敢靠近。想是知道这里发生了巨大的变故,连圣女娘
娘的无垢宫都塌了,又有谁敢近前?

  「现在怎么办 ?」宫殿崩塌,满目疮痍,无垢溪不知在何处,所幸四周没有
敌人。洛芸茵心有余悸,齐开阳决定留在阴阳鱼之中,她决意与齐开阳一路,但
又不知后果如何。险死还生,谁不愿生命延续下去?

  「去找找无垢溪,殷其雷这点该是不会错的吧?」齐开阳皱了皱眉,道:
「殷其雷就这种货色?」

  「可不是嘛,我向来瞧不起他。」

  「就这样……也能位列什么四公子?前呼后拥?」

  「东天池积威之下,再找一帮人替他吹法螺,常人不就被骗了?不是每个人
都像你我,懂得的多,见识真正的高人多。」

  「虚名之辈,每个人都有眼睛,岂不是轻易就扒了他的皮。」

  「你发出的声音,能有东天池大么?」

  「呃……」齐开阳摇头,心中鄙薄之际,亦警醒自己千万不可成为这样的
「公子」。

  「齐哥哥,还在干嘛?」

  齐开阳翻开身下的废墟瓦砾,寻着千瓣莲灯残存的支架。玉簪插在中央,齐
开阳伸手取下。曾划动星河的玉簪失却主人的真元,变得像一柄凡品。齐开阳在
手中掂了掂,察觉不到灵气,忽听身边一声轻笑。

  「什么人?」

  「在这里,不枉娘娘一片好心。」声音发自瓦砾堆中,齐开阳循声搬去几片
砖石,见一片廊柱的残片,最后以身献祭打开黑洞逼走魔王的女天魔栖身其间。——
此刻她只剩了一缕残魂。

  「你……」虽不知她有心还是无心,总算是自己的救命恩人。齐开阳左看右
看,思考有没办法能救回她的肉身。

  「不必费心啦,咯咯。」女天魔对自己现下的处境毫不在意,只打量着齐开
阳,道:「还记得取回娘娘的法宝,娘娘这一回恐怕真没看错人。」

  「什么意思?」

  「自己看好了。」

  碎裂的廊柱还有些许残留着灵力,女天魔手一招,十余碎片飞起,洁白透光
的碎片透出画面来。

  完整的无垢宫,曲纤疏匆忙飞入殿堂,廊柱上的魔女们停下戏弄囚禁的仙灵,
见状知道这一刻终究来临。

  曲纤疏如女皇般高立阶级上,天魔们离开廊柱,跪地饮泣。

  「哭什么?」曲纤疏描眉画目间厉声呵斥,片刻后口气转软,停了梳妆起身
道:「本座迟迟不能修成大法,就该有此一劫,你们……不要再哭。」

  「娘娘……」天魔们并未被劝住哀戚,呼唤声不知是挽留,还是祈祷。

  「惊云王功力大进,内中多有蹊跷。无明王已死在他手,本座亦难以匹敌,
不得不暂避锋芒,你们不要难过。」曲纤疏道:「魔族多灾多难五千年,或许是
转机也说不定。好啦,别哭哭啼啼的,告诉你们个好消息,本座相中一个人,这
一回或许不会再错。」

  「真的?」天魔们破涕为笑,居然手舞足蹈地欢欣鼓舞,颇见期盼,又有担
忧。

  「当然是真的,你们很快就会见到他。」曲纤疏嘴角带着羞意,回身又在镜
前梳妆,道:「本座走了以……嗯,从此刻起,你们都不再是弥情天的一份子。
我不管你们去哪里,总之保好你们自己的命!你们要是不愿,那就想想,本座回
来弥情天的那一日,敢让我一人孤孤单单,你们每一个都有罪!」

  「遵娘娘懿旨。」

  画面到此戛然而止,料想之后就是曲纤疏梳妆,直到齐开阳到来。齐开阳撇
了撇嘴,两相印证,曲纤疏说什么准备好喜欢自己好像不是胡诌戏弄之言?可齐
开阳心思并不在这上面,只回味着曲纤疏的最后一句话。

  大难临头之时,一切将烟消云散。有些人会打退堂鼓,但一定还会有人忠心
耿耿。理智者会想着保存性命和力量,以期有一天东山再起。冲动者会想着拼力
一战,一死了之。曲纤疏这句话平抑了每一种情绪,让之后的一切理所当然,让
人听了无比舒适。

  「带着玉簪,往北边走,无垢溪就在那里。跳进溪水里,游回人间去。」女
天魔不住打量齐开阳,好像看不够,道:「仙宫已塌陷,无垢溪已断,你带好娘
娘的法宝,自会帮你重开通途。」

  「坍塌无垢宫,也在你们圣女娘娘的计策之内?」

  「当然了,不然惊云王追到人间,到时候娘娘怎么办?」

  「佩服,佩服。」齐开阳看着玉簪,道:「这玉簪……」

  玉簪成了件凡品,齐开阳实在想不出凭借这件东西,怎么重开两界通路?

  「娘娘修的是【钟情诀】,你运气真的不错,若娘娘当年修的【断情诀】,
嘻嘻。」女天魔道:「以情引簪,还不明白么?圣情魔种已在你身,快去吧。」

  「你说圣女娘娘到了人间?要不要我带你一同前去?毕竟是你赶跑了惊云王。」

  「不必了。若与娘娘有缘,你们相见之时,烦请告知属下残魂就寄于宫中残
墟,静候娘娘回来。」

  齐开阳点点头应下,将她寄魂的瓦砾在角落以不起眼的角度摆好,携着洛芸
茵向北行去。

  断壁残垣,依稀能看出无垢宫大殿后的模样。两座直角长廊引向远方,长廊
下浑浊的池水,在往日定是一流清溪。长廊依山而建,高耸入云的山巅上一缕瀑
布似玉带。两人向着瀑布的方向前行,近了才见远处碗口般大小的瀑布直比神龙,
雄壮威武,水声如雷。

  瀑布底是一眼幽紫色的深潭,潭水汇成溪流,又蜿蜒流向无垢宫。两人顺溪
而下,见溪水流入一座山洞。从洞口望去,溪水在此又成瀑布仿佛直泄入地底。
洞口漆黑,但向里望去,却有星砂漫天飞舞,各色流光溢彩。

  一路走到这里,齐开阳与洛芸茵再无犹疑,两人握紧了手,相视一笑,纵身
跃下。星砂照映之下不见底,却见顶,正是将他们摄入魔界的七座尖塔之一。此
刻塔上多有裂缝,伤痕斑斑。身入魔界,目睹一场争权夺利的死斗,曲纤疏如今
芳踪袅袅,齐开阳与洛芸茵均感凄然。

  下落了一炷香时分方才着地,河床重又流向远方。星砂照映之下,浅浅的河
床铺满了白玉卵石,石缝里长着血色珊瑚。珊瑚尖上挂着露珠,滚来滚去都是封
印其间的修士神魂。若是长久无人来过,河床必定整齐平坦。可这里卵石纷乱,
血珊瑚多有折断,想是刚刚经历了一场剧斗。料想是曲纤疏逃到此处遇见东天池
一行,双方交手。看露珠里的修士神魂,有些眼熟,不知曲纤疏怎么样了。下落
了一炷香时分方才着地,河床重又流向远方。星砂照映之下,浅浅的河床铺满了
白玉卵石,石缝里长着血色珊瑚。珊瑚尖上挂着露珠,滚来滚去都是封印其间的
修士神魂。若是长久无人来过,河床必定整齐平坦。可这里卵石纷乱,血珊瑚多
有折断,想是刚刚经历了一场剧斗。料想是曲纤疏逃到此处遇见东天池一行,双
方交手。看露珠里的修士神魂,有些眼熟,不知曲纤疏怎么样了。

  两人携手前行,又见一处水潭。潭顶悬着半片阴阳鱼,此刻阳鱼喷涌着玉液
琼浆,阴鱼则吐着腐黑的毒水,将这片水潭染得半白半黑,更似厮杀一般,搅出
沸腾的漩涡。奇的是,水流至此依然向远处不停流去,半白半黑之色却始终停留
在水潭中。

  再向前近百里,一座瑰丽的彩虹桥悬空而立,被一枚巨石从中拦腰截断。桥
头两侧,左侧石雕仙子怀抱的玉瓶倾倒出甘霖,右侧魔龙浮雕上却燃起金火。两
人来到桥边向下望去,断石直深入水底,还有七八个修士被砸断的残骸。

  巨石封口,前行无路。齐开阳与洛芸茵潜入水底,见死去的修士有五名东天
池门人,还有三名亦是人间来此的修士。不知怎地,齐开阳松了口气。想是曲纤
疏一路且战且退,至此放下巨石截断路途。那些落后的修士慌不择路,终究慢了
半步,送出性命。

  齐开阳伸手去推巨石,却如蚍蜉撼树,纹丝不动。两人无奈浮出水面飞向洞
顶,见这巨石入地生根,与洞顶结在一处。料想巨石的石料必是魔界的罕见之物,
坚固无比。能被曲纤疏预备用来阻挡惊云王的东西,不是两人有能力破解的。

  齐开阳取出玉簪,法宝仍是黯淡无光,试探着在巨石上一划。玉簪本身质地
不凡,失了灵气后虽未损毁,巨石也是连条划痕都无。

  「这可怎么办?」齐开阳皱眉,女天魔说得不清不楚,什么以情引簪,谁能
听得懂?

  「注些真元试试看?啊,不可……」洛芸茵试探着道,但一想这是魔族圣女
之物,里面有什么稀奇古怪在所难免,忙又连连摇头。

  「只能试试了。」齐开阳一咬牙,出口就在眼前,没有不试一试的道理。要
应付魔界之物,他的八九玄功最是可靠。

  齐开阳并非莽撞冲动,他拿出银装锏,道:「茵儿,把你的碎玉璇玑取出来。」
两件兵刃伴随他们一路闯过魔界,颇有克制邪魔之功。

  齐开阳将玉簪摆在地面,又两件兵刃压在玉簪上,盘膝坐倒,先行搬运周天
平心静气。察觉身上虽连失两滴精血颇见虚弱,真元无恙,这才握住簪柄,缓缓
将真元注入。

  玉簪发出黯淡的翠绿光泽,齐开阳不觉有异,但玉簪仍是一件凡品,自家的
真元与之格格不入,并未唤醒法宝原本的威能。齐开阳失望地收回真元起身,却
见银装锏与碎玉璇玑自行浮空而起,相依相偎。

  两件兵器每回一同现身,都会有亲昵之举,齐开阳不以为意。捡起玉簪,陡
觉一股怪异之感。

  说不清,道不明,只一股相连之意。并非血脉,而是奇妙的情感。齐开阳骤
然紧张起来,自家的八九玄功傲而不群,不容任何外来的真元入体,为何会有这
样的感觉?莫不是八九玄功出现了什么漏洞。可细查之下,这股奇妙的感应又不
是真元,而是一种……情愫?

  「齐哥哥,若不能离去,我们就在这里一辈子,没什么不好。」

  少女嘤声而热辣大胆的呢喃在耳边如仙乐,齐开阳一惊,小腹又是一热。回
神时,洛芸茵搂着自己的臂膀,胸脯在臂弯压实,透着无比的饱满与惊人的弹性。
两人情意早生,齐开阳心猿意马,一偏头,见桥头左侧石雕仙子怀抱的玉瓶中倾
倒出奶白色的乳液,右侧的魔龙则燃起了腥红色的火焰。

  「情欲之火?」齐开阳刚冒出个念头,已不由自主地将洛芸茵扑倒。

  少女被他压在身下嘤嘤地喘息,溪水被阻断了路途,开始沿着河床涨起,如
一朵软绵绵的轻云托举着两人。碎玉璇玑与银装锏相依相偎,绕着他们打着转。
不仅不帮着驱除魔气,反而【为虎作伥】般地引来猩红色的欲焰与乳色液体,不
停地注入两人身下的河床。洛芸茵曾言剑中之灵常对着她戏谑而笑,如今齐开阳
也感应得到。虚弱的剑中之灵,正推波助澜,催促着他们玉成好事。

  「你看,玉簪有感应了。」洛芸茵醉星目其媚如丝,齐开阳顺着看去,玉簪
离地而起,悬在空中,正从两人身上吸取着情欲,翠绿的光泽变得明亮而辉煌。

  女天魔的残魂曾言以情引簪,莫不是以情愫引动,以情欲催发?洞窟中的星
砂五光华彩,旖旎浪漫,两人越凑越近。洛芸茵少女情怀,一旦动情难以自制,
一心想与情郎亲近。更对男女之事有本能的羞意之外,更多的是无尽的好奇与期
盼。

  身处魔界,欲念更强,更难自制。洛芸茵环着齐开阳的脖颈,呼吸娇而急。
眼前的少年越看越是喜爱,回想两人一路相识至今,几番历经生死,芳心更是可
可。明明胸脯已触在他结实的胸膛上,峰顶的小凸点敏感无比,如过电般向全身
传递着酥麻的快意。可感触最深的,却是香肩之下的一小片乳肤,又热又辣,麻
痒痒的让人难以忍受,迫不及待地希望情郎能在这里再撞上一下,或是嗅上一口。

  「茵儿……要在这里么?」齐开阳嗅着少女如兰的呼吸,看她烟眉生寒,星
目如醉,俏美得不可方物,脑中一片空白地伸手解开她的领口。心中微觉不妥,
但又无法抗拒半点。领口下少女嫩白如玉的肌肤裸出小半片,肤光莹莹,更让他
移不开目光。

  「齐哥哥要是……还不敢……你就……永远都是赖皮狗……」
0

精彩评论